今辽宁、河北、山东沿海一带,原来都是夷族分布之区域。《禹贡》说:冀州“鸟夷皮服”(今本“鸟”误作“岛”,从《史记·夏本纪》、《汉书·地理志》及孔颖达正义改正),青州“莱夷作牧”,徐州“淮夷0641-01珠暨鱼”,扬州“鸟夷卉服”。鸟夷当是因其以鸟类为图腾而得名的。莱夷和淮夷都是因地而得名。其实淮夷也是鸟夷的一种,居于淮水流域,“淮”字从“水”从“隹”,“隹”即鸟类。淮夷嬴姓,见于《世本》(《路史·国名纪乙》少昊后嬴姓国“淮夷”条引),亦称熊盈族。嬴姓的郯(今山东郯城北),相传为少昊氏之后,“以鸟名官”(《左传·昭公十七年》)。熊盈族中的蒲姑氏(今山东博兴东南)是鸟名,在蒲姑氏以前,居住同一地点的爽鸠氏(《左传·昭公二十年》)也是鸟名。相传为太昊之后、“实司太昊与有济之祀”的,有风姓之族(如任、宿、须句、颛臾等国)。风姓即是凤姓。甲骨卜辞假“凤”为“风”,古文献中“大凤”或作“大风”(如《淮南子·本经训》:“缴大风于青邱之泽”)。秦和赵,都是嬴姓,原来也是东夷。嬴姓的祖先,相传是大业,也是“玄鸟陨卵,女修吞之”而生,大业之子大费,即伯益(一作伯翳),职司“调驯鸟兽”,他的儿子大廉,又是鸟俗氏,大廉的玄孙孟戏、中衍又是鸟身人言(《史记·秦本纪》)。看来古代东夷,多数是鸟夷的分支。
所有这些东夷,都是以游牧、狩猎为其经济生活的主要内容的。《禹贡》说:“莱夷作牧”,伪《孔传》解释为“可以放牧”。有人把“作牧”解释为农作和放牧,是错误的。《史记·夏本纪》引作“莱夷为牧”,可知“作”并不指“农作”。《禹贡》所说扬州“鸟夷卉服”,郑玄解释说:“此州下湿故衣草服”(孔颖达正义引)。《禹贡》所说冀州“鸟夷皮服”,解释者都认为东北寒冷故衣皮服。其实,主要还是由于他们农业、纺织手工业不发达,经济生活以游牧、狩猎为主的缘故。原是东夷的秦和赵二族,本来也以游牧、渔猎为生,长久保持着善于畜牧的传统。赵氏的祖先造父“以善御幸于周缪(穆)王”,秦的祖先非子“好马及畜,善养息之”,“周孝王召使主马于汧渭之间”(《史记·秦本纪》)。《禹贡》说:“淮夷0641-01珠暨鱼。”师0625-03簋铭文又说:“正(征)淮尸(夷)……殴孚(俘)士女牛羊,孚吉金。”可知淮夷虽然已开采铜矿,使用铜器,经济生活也还以放牧牛羊、捕捉水产为主。
东夷从商代后期起就很强大。《后汉书·东夷传》载:“至于仲丁,蓝夷作寇,自是或服或畔三百余年。武乙衰政,东夷寝盛,遂分迁淮岱,渐居中土。……管蔡畔周,乃招诱夷狄,周公征之,遂定东夷。”鲁的国都曲阜(今属山东),曾是盘庚迁殷以前的国都奄,见于《古本竹书纪年》。但是到商代晚期,奄就为一支强大的东夷所居住,称为商奄或奄。齐的国都营丘(今山东淄博东临淄)一带,原为逢伯陵之地,但是到商代晚期,成为强大的东夷蒲姑所在地。晏婴说:“昔爽鸠氏始居此地(指齐),季荝因之,有逢伯陵因之,蒲姑氏因之,而后太公因之”(《左传·昭公二十年》)。《汉书·地理志》也说:齐地“少昊之世有爽鸠氏,虞夏时有季荝,汤时有逢公伯陵,殷末有薄姑氏”。说明商代晚期确是“东夷寝盛,遂分迁淮岱,渐居中土”,从今泰山以东,济水以南,直到淮水流域,全是东夷分布的区域。等到管叔、蔡叔联合武庚反叛,招诱夷狄,奄、蒲姑等东夷都参加了叛乱。《逸周书·作雒解》说周公“凡所征熊盈族十有七国”,《孟子·滕文公下》又说周公“伐奄三年讨其君,驱飞廉于海隅而戮之,灭国者五十”,说明当时在今山东半岛,东夷的支族众多。
因为多数东夷是游牧、渔猎的部族,所在地区经济落后。故当吕尚刚受封时,齐国的生产条件很差,土壤质量不好,很多是盐碱地,大都未经垦辟,农作物稀少,人口也不多,而且周朝没有像分封姬姓诸侯那样分配给殷或方国的旧贵族。《汉书·地理志》载:“齐地……古有分土,亡分民。太公以齐地负海舄卤,少五谷而人民寡,乃劝以女工之业,通鱼盐之利而人物辐凑。”《史记·货殖列传》也说:“太公望封于营丘,地潟卤,人民寡,于是太公劝其女功,极技巧,通鱼盐,而人物归之。”《盐铁论·轻重》又说:“昔太公封于营丘,辟草莱而居焉,地薄人少,于是通利末之道,极女工(红)之巧。”因为这个地区农业生产落后,不是一下子能够改变的,新建立的齐国,在“辟草莱而居”的同时,就因地制宜,着重发展鱼盐等海产和衣着方面的手工业。
我们家住在舰司大院,那时爷爷是舰司卫生部的一名小领导,军医出身,一步一步干上来的。在上世纪七十年代,可别小瞧舰司机关卫生部这个从不显山露水的部门,从部里到下面的医院,大多都是高职低配,副师、正师一大堆。
到春秋前期,齐国在发展海产和手工业的同时,农业生产有了发展,这就为齐桓公创立霸业确立了经济方面的基础。齐国和中原其他诸侯国一样,社会组织实行“国”(都)和“野”(鄙)对立的制度,庶人耕作的农田实行井田制。齐桓公初年,重用管仲进行经济和政治上的改革,对于“鄙”推行了一系列谋求发展生产的政策。管仲认为“相地而衰征,则民不移……山泽各致其时,则民不苟;陵、阜、陆、墐,井田畴均,则民不憾;无夺民时,则百姓富;牺牲不略,则牛羊遂”(《国语·齐语》)。从这些政策中可以看到,当时齐国实行平均分配井田及其他土地的制度,耕作者(民)分配有“份地”,养有自己的家畜,还可以按照时令进入山泽采集,同时政府对耕作者的“份地”要征税,又要征发劳役。所以管仲会提出上述一系列的主张,既要“相地而衰征”,分田平均,“无夺民时”,又要“山泽各致其时”,“牺牲不略”。管仲还主张士、农、工、商“四民者,勿使杂处”,“令夫农,群萃而州处,察其四时,权节其用,耒、耜、耞、芟,及寒,击菒除田,以待时耕;及耕,深耕而疾耰之,以待时雨;时雨既至,挟其枪、刈、耨、镈,以旦暮从事于田野”(《国语·齐语》)。说明当时农业生产技术已达到一定的水平,虽然还没有水利灌溉,耕作必须等待“时雨”,但是,已经懂得掌握耕作时令的重要性,认识到“深耕而疾耰”的必要性。从这里可以看到,齐国“辟草莱”的开发工作已经取得了成效,在农业生产中已累积起了很多经验,摸索到生产上的一些基本规律。
在齐国取得开发工作进展的同时,周围的许多异姓诸侯同样对这方面作出了贡献。齐以东的姜姓的纪国,就是其中成绩显著的一个。前面已经讲到,当吕尚刚受封时,莱夷就在齐的国都营丘旁边,与齐争夺营丘。由于纪国的开拓和开发,营丘以东都成为纪的疆土,把莱夷推到了纪以东地区。纪的国都在今寿光南,西边有酅邑靠近齐的国都,南边有酅邑投入齐国作为附庸,纪国开始分裂。再次年,纪侯因为不愿屈服属齐,把政权交给纪季,接着又因齐师来伐而离去(以上根据《春秋》和《左传》)。于是纪国被齐兼并,齐的东境便扩大了。齐国的强大,就是从兼并纪国开始的。
在莱之西有姜姓的纪国,西南有姜姓的州国,东南有妘姓的夷国,东北还有姜姓的0645-01国,靠渤海沿岸,使得莱夷四面处于包围之中。由于四周异姓诸侯向莱夷原有之地开发,莱夷占有的地方就越来越缩小。《国语·齐语》说齐桓公“通齐国之鱼盐于东莱(韦昭注:东莱,齐东莱夷也),使关市几而不征,以为诸侯利,诸侯称广焉(韦昭注:施惠广也)”。这时莱夷已经不靠海,没有鱼盐的生产,要仰给于齐国,成为齐国推销其生产的鱼盐的主要地方了。
齐国在向东扩展的同时,又逐渐向西扩展。公元前六八六年齐、鲁两国联合包围郕国(今宁阳北),齐襄公接受了郕的投降,于是齐的西南境就越过泰山而到达鲁的国都曲阜的东北。后二年齐桓公又攻灭谭国(今章丘西)。公元前六八一年齐桓公又攻灭遂国(今肥城南)而加以防守。公元前六六四年齐桓公又迫使鄣(今东平东)投降,鄣在郕的西北,遂的西南。这样齐的西境有了很大扩展。公元前六六〇年齐桓公迫使阳国(今沂水以南)人民迁移而夺取其地(以上根据《左传》),又使齐的南境有很大扩展。
我们还必须指出,莱国人民在春秋时代也已对居住地区进行了开发,多数已经以农业生产为主,改变了过去以放牧为主的情况。当公元前五六七年齐攻灭莱国的时候,“迁莱于郳,高厚、崔杼定其田”(《左传·襄公六年》)。就是把莱的国都(今昌邑东南)中的“国人”迁到了郳,由齐大夫高厚、崔杼考察原来莱的田地,定出方案以备归属齐的国君和卿大夫。说明当时莱国已有许多垦熟的耕地。齐国在春秋前期向四方不断扩展,到攻灭莱国之后,就占有山东半岛北半部和中部地区,成为东方最大的诸侯国。齐这个大国的形成,就经济发展的形势来说,是西周到春秋前期山东半岛中部、北部许多异姓诸侯国(包括东夷族的莱国在内)的人民共同开发的结果。
当齐国向山东半岛中部、北部开拓的时候,鲁国正向山东半岛的南部、东部扩展。鲁国曾向西南的中原地区扩展,公元前七二一年攻取极国(今金乡南),后二年又伐取宋的郜(今城武东南)和防(今金乡西南),公元前六四三年一度越过宋国攻灭项国(今河南沈丘),公元前五六〇年攻取邿国(今济宁东南)。鲁国又曾向西北扩展,公元前六一七年伐邾取得须句(今东平西北,原为风姓之国,此时已为邾所兼并)。鲁国向西南和西北都不可能取得大的扩展,因为将遇到大国势力的阻挡;只有东方、东南方是它便于扩展的地区。公元前六〇五年鲁伐莒取向(今莒南的西北,原为姜姓之国,此时已被莒兼并)。公元前六〇〇年攻取根牟(今莒县西南,东夷族之国)。公元前五八五年又灭0648-01国(今郯城东北)。公元前五四一年伐莒取郓(今沂水东北),后三年又伐莒取鄫(今苍山西北,原为姒姓之国,此时已为莒所兼并)。公元前五三二年又伐莒取郠(今沂水附近)。不知何时,鲁又取得了原来鄅国(今临沂北,姜姓之国)之地。鲁之所以能扩展成为东方较大的诸侯国,就经济发展形势来说,是山东半岛东部、南部许多异姓诸侯国(包括东夷族的根牟国在内)的人民共同开发的结果。
春秋中期以后,山东半岛的农业生产有了进一步的发展,特别是东部、南部地区。《左传·昭公十八年》记载:公元前五二四年“六月鄅人藉稻,邾人袭鄅……遂入之,尽俘以归。鄅子曰:‘余无归矣。’从帑于邾,邾庄公反鄅夫人,而舍其女。”次年“二月宋公伐邾,围鄅俘”。鄅的国都启阳,在今临沂北,在沂水中游。此时此地出现稻作,说明这一带沿河地区已能引水灌溉稻田。所谓“藉稻”,孔疏引服虔云:“藉,耕种于藉田也。”杜预注:“其君自出藉稻,盖履行之。”这两个解释都可信。就是鄅君征发人民到“籍田”上进行集体劳动,由鄅君亲自监督。说明当时鄅国正实行井田制,强迫所有人民在“籍田”上从事集体劳动,因为鄅国小民少,全部一起在一处“籍田”上集体劳动,邾国突然袭击,可以把鄅人“尽俘以归”,包括鄅君的妻室在内。
春秋中期以后鲁、邾等国的灌溉农业是有发展的。齐、鲁两国之间,曾争夺汾阳之田(汾水北岸的田地)。汾阳之田原是鲁国的,被齐夺取。公元前五八九年晋在鞌之战中取胜,迫使齐把汾阳之田归还鲁国。后六年晋又迫使鲁退还给齐国。公元前五〇〇年齐又归还郓(今郓城东)、讙(今宁阳西北)、龟阴(今泰安东)的田(《春秋·定公十年》,杜预注:“三邑,皆汶阳田也”)。同时,鲁又夺取邾的漷水两岸的田。公元前五五四年“取邾田自漷水归之于我”,就是夺取了邾的漷水西岸的田;公元前四九三年鲁的三桓伐邾,“取漷东田及沂西田”,就是取得了漷水东岸以及沂水西岸的田。齐、鲁等国这样着重夺取河流两岸的田,说明当时农田已很重视水利灌溉。《周礼·夏官·职方氏》记载:“正东曰青州……其川淮泗,其浸沂沭……其谷稻麦。”沭水、沂水、泗水都在今山东南部,从春秋后期在沂水中游的鄅国已有稻作来看,同时沭水、泗水流域也该有稻作,所以《职方氏》说这一带“其谷稻麦”。
春秋末年鲁国南边的农业生产更有进展,有些人南下进入吴国境内种田。《左传·哀公八年》载:初武城(今费县西南)人或有因吴竟(境)田焉,拘鄫(今苍山西北)人之沤菅者,曰:何故使吾水滋(“滋”当读如“滓”)?”这是说,鲁国武城人有南下进入吴国境内种田的,把鄫国人在那里浸泡菅(一种禾本科植物)的人拘留了起来,因为这些浸泡菅的人把发黑的污水流放过来,使那里的水也都被污黑了。从这件事,可知当时鲁国南边的耕作者正南下进入吴国境内沿着河流进行开发。
西周、春秋时代各族人民在今山东地区开发的成就是很大的。到战国时代,齐威王进行改革,奖励使得“田野辟,人民给,官无留事”的即墨大夫,处罚使得“田野不辟,民贫苦”的阿大夫,以田野是否垦辟作为考核地方官的主要标准。同时由于铁农具的推广使用,农业技术的提高,齐、鲁等国的农业生产又有进一步的发展。当齐国初建立时,“地潟卤”,“地薄”,都是不适宜农耕的盐碱地。到战国时代就不同了。齐国属于《禹贡》的青州,“厥土白坟,海滨广斥,厥田惟上下”。虽然海滨还多盐碱地,但内地土壤已是白坟,白坟就是含腐殖质较多且润湿膏肥的灰壤,因此青州之田是上等之中的下等。《经典释文》引马融说:“坟股票2倍杠杆,有膏肥也。”《周礼·地官·草人》“坟壤用麋”,郑玄注:“坟壤,润解。”孙星衍《尚书今古文注疏》说:“坟、肥声之转,故《汉书·地理志》壤坟,应劭读坟为肥,《太平御览》引《仓颉解诂》云:膹、膹。”青州有这样含腐殖质较多且润湿膏肥的灰壤,显然是长期耕作的结果。就《周礼·夏官·职方氏》来看,齐国属于幽州的南部和青州的北部,幽州“其川河、泲(济),其浸葘(淄水)、时(时水即今乌河),其利鱼盐……其谷宜三种”。这三种谷即黍、稷、稻。青州“其川淮、泗,其浸沂、沭,其利蒲鱼……其谷宜稻麦”。到西汉初期司马迁作《史记·货殖列传》又说:“齐带山海,膏壤千里,宜桑麻。”齐国从“地薄”一变为“膏壤”是不容易的,这是东方各族人民长期努力开发的结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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